玄玄玄玄

【理砂】《 黑 心 资 本 家 和 一 个 乐 子 人 》（中）

之前突发奇想脑的一个无厘头的乐子文，这里是中篇

全文1.2w+

（本来想分上下两篇的但是感觉有很多东西讲不完，导致越写越多所以单独分出来一篇塑造感情线，我写文怎么全是流水账orz）

2.0之前开的坑，很多场景设定都是根据官方给的预告写出来的，可能会有和游戏内不符的漏洞

过年那阵有点乐不思蜀了（？）以至于拖了好久现在才写完，我先滑跪

大概是开学前最后一更了（大悲）剩下的只能去学校慢慢写了

芝士前情回顾（？） 

最后，祝你看得开心

维里塔斯·拉帝奥在今晚做出了一个让他此生难忘的决定———

那就是答应了陪砂金出去闲逛

至于为什么是此生难忘……

因为如果出意外的话，不出意外这就会变成他此生做的最后一个决定了

………………

“哈———”

吃过了免费的午餐，花火慵懒地打着哈欠伸了个懒腰：“感谢招待～我还有点事，先溜喽～”说罢，她跳下高脚凳，慢悠悠向门口走去

走到门前时，她突然回头，对着坐在床边的砂金比了个wink

“明天上午我会带着好消息回来的～小孔雀。”

然后她飞一般地跑了出去，只留下房间里一金一紫两个身影，一时间空气异常凝固

砂金只觉得有些尴尬，虽说拉帝奥在替他给花火做完饭之后就坐在一旁安静地看书，并没有同他讲话的意思，不过毕竟自己也给他添了不少麻烦，不回报点什么总觉得奇奇怪怪的，有种欠了一笔债却又没办法只是用钱还上的奇妙感觉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又有两条路———低头干饭和寻找话题。

这一次，他选择了两个都要

“哎对了拉帝奥…”砂金随手叉了一块小蛋糕送进嘴里

…！好吃！这家伙手艺居然还意外地不错嘛。砂金开始考虑要不要在伤好之后也继续装做没好的样子骗吃骗喝了

“你之前说学会派你来做实地调研，完成的怎么样了？”

“不怎么样，空间资源受限太多，没办法得到满意的结果。”

“详细谈谈？具体是哪方面的调研？”

“城市的商业布局规划，”他合上书本，视线转向了砂金：“怎么，你感兴趣？”

“有想法，不过不多。”

匹诺康尼虽说被誉为「盛会之都」，不过鉴于在他到达的这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所以完全感受不到这里该有的轻松氛围，说是惊悚之都还差不多———

没办法，这些天的经历实在是让他以为自己是在演什么大型谍战恐怖片。

不过从现在开始截止到今天结束，估计不会又有什么破事找上他了。难得的空暇时间，不找点有意思的事情做属实是有点可惜了…

…“对哦，要不等会去这里的中心街逛逛？我想到了一个绝佳观测地，说不定能找到灵感呢？”

“不到两个小时，伤好得这么快？可真是医学奇迹。”拉帝奥盯着他右肩上刚缠上不久的绷带，冷哼了一声

…又是熟悉的冷嘲热讽

够了，知道你是T0了，别再对我输出了。

“…别管那么多嘛，我要真有你想象中那么脆，说不定都活不到现在了。再说，这可是难得的实地调研机会啊！！一份完美的规划报告，你不心动？”他眨了眨眼，像是在期待着对方肯定的答复

而在拉帝奥短暂地思考了两秒后，也如对方所期待的那样，给出了意料之中的答复

“随便你。

……不过别搞什么大动作，你伤还没好。”

“知道了知道了～我们亲爱的拉帝奥教授还真是医者仁心啊……诶我说，你这么仁爱，会不会有人认你当爹啊？”砂金敷衍地应和着，然后突发奇想这么来了一句，想看看他会露出什么好玩的表情

结果还没来得及看清，就被突然飞来的一根粉笔击中了头，倒栽回了床上

“…闲的话就去找个班上。”

………………

夜晚，艾迪恩公园

「黄金的时刻」，匹诺康尼规模最大的商业街和休闲区，正如它的名字一般，繁华，隽永，储存着这里的人们最为美好的记忆

这tm才叫公费旅游！！！砂金拿着刚买的双球冰淇淋甜筒，心里如是想

余光瞥到了身旁沉默的拉帝奥

“喂我说，出来玩就不要挂着你那张苦瓜脸了嘛。”

“那换你来拎包？”拉帝奥有些无语，这人买这么多东西全都丢给他拿还问自己为什么板着张脸，他高兴才怪

“我受伤了。”砂金理直气壮地回答

“……”

可恶的赌徒。

“好了不开玩笑了，我拎我拎。”见到对方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黑了下来后，砂金心虚地笑了笑，然后把东西接了过来。正巧看到了手里的甜筒

他突然有了一个绝妙的想法

“…拉帝奥，你见没见过愤怒的独角兽？”还没等对方开口，砂金先一步将手中的甜筒甩了出去

“没……？！”看着迎面飞来的甜筒，拉帝奥惊了一下，下意识侧过身躲避，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于是伸手接住了它，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哎呀，不好意思，手滑了～”转眼看见的，是砂金幸灾乐祸的笑容

“没关系……”拉帝奥握着甜筒，也对着砂金笑了笑：“毕竟……”

？啊？这他居然不生气？？不应该啊…要不要再买一个甜筒试一下……

正当砂金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的时候，突然感觉头顶一阵寒意——

拉帝奥微笑着把那个甜筒倒扣在了自己头上

“毕竟现在我见过了。”

“……”

都说风水轮流转，这次轮到他笑不出来了。

………………

二十分钟。

自打刚才砂金说去处理点事到现在，他已经等了二十分钟了

这家伙…不会是遇上什么麻烦了吧……拉帝奥有些心累地掏出手机，刚准备拨过去问问是什么情况

突然右肩被拍了一下，他猛地一回头，看见了身后笑得正灿烂的砂金…以及他身后的一辆金光闪闪的跑车

“surprise———看我带回来了什么？”

“？这里还卖车？”

“买了我又开不走，刚才去租的，花了点时间。要不要坐上来兜兜风？”

………………

维里塔斯·拉帝奥在今晚做出了一个让他此生难忘的决定———

那就是答应了陪砂金出去闲逛并且坐上了他的车。

至于为什么是此生难忘……

因为如果出意外的话，不出意外这就会变成他此生做的最后一个决定了

看着左右闪现、行驶轨迹呈波浪形、车轮快要与地面擦出火星的跑车，他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

“你…是不是不会开车…？”

砂金有些费力地控制着手中的方向盘，故作轻松地回答：

“怎么可能…！我也经常需要去各种地方处理公司公务的好不好，况且钻石都敢把他的「星际」借给我开了，这种小车算什么。”

“…所以我怎么记得在你开过之后的第二天，他的车名变成了「星际二世」？”拉帝奥一针见血

“……呃，这个……”

薄纱。

砂金一时语塞，不得不被迫承认现实：“好吧我确实不会开车…”

“放我下车。”拉帝奥说着就要去拽车门

谢谢，只是写个调研报告，他可不想把自己的命搭在这。

“诶等等！你先别急，”砂金眼疾手快地按下了车门的上锁键

拉帝奥：………

“虽然我是不会开车，但又没规定我不能开对吧～”一边说着，砂金一脚踩下了油门：“看见前面那个红灯没有，我赌它五秒钟之后会变绿。”

然后拉帝奥就看见他所身处的这辆车直奔前方不远处的另一辆车冲去

“？！弱智，快刹车！”

“放心～我有分寸……？！”

…你觉得我是信秦始皇还是信你？

见对方仍然打算一意孤行，拉帝奥突然握住他的手，扶上了方向盘，然后用力一转，车子便急速向右驶去，掠过了与它仅有分毫距离的另一辆车，刹在了路边

砂金有些错愕地抬起头，恰好对上了对方同样打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哇哦……”

“……”

“……那个…咱要不先把手松开…？”砂金试探着开口

“……哦。”

明显地感觉到手上的重量消失了，二人相视片刻，又匆匆将各自的目光收了回去。

“……”

“……”

不知过了多久，砂金挺身而出率先打破了沉默：“刚才真是好惊险哦，多亏我们拉帝奥教授的好身手啊～”脸上又恢复了对方熟悉的笑容——熟悉的嬉皮笑脸

“……呵。”拉帝奥怎么也想不通，自己一世英名怎么会做出今天这种如此错误的决定。

………………

“所以这就是你说的‘绝佳观测地’？”

拉帝奥用一种微妙的眼神盯着对面靠在沙发上仰头举着他的调研报告的人

———毕竟正常人可不会把摩天轮当作什么考察观测地点。

“嗯，不可以吗？”砂金从报告上移开视线，看向窗外：“从这里向下看，可以看见整个「黄金的时刻」，开发程度、占地面积、交通线路、建筑设计等等，一览无余。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摩天轮确实可以算是开销最小效率最高的观测地了。”

“…但是转一圈至少要耗费一个小时的时间。”

“那有什么，”砂金低头瞟了一眼手表，“十一点整，不算很晚，你着急回去睡觉？”

“不，我只是觉得一份报告而已，不至于用一个半小时写完。”

“？怎么还多了半小时？”

“十一点半的时候匹诺康尼全城停电半小时，你没看短信？”

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觉得跟这个白痴说话很累了

“？什么短信…等等…”砂金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擀不至于吧，真就信息对他全面封锁啊，那个长鸡翅膀的也太丧心病狂了……不过至少能证明在打信息差这一方面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彳亍，半小时就半小时吧，不会真以为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吧。于是他把目光移回了报告上面

“…算了先不管这个，看这里…”他把手中的报告摊平在二人中间的桌子上：“你为什么觉得商业街和住宅楼要尽可能分远？是怕消费市场发展太快还是担心出租车司机赚不到钱？”

“不为什么，这样一来就少了很多像你这样聒噪的家伙每天在我耳边吵来吵去，清静。”

“……那这个呢，这是商业街，不是原始人森林。你划了那么大的面积种树？？你让店铺开哪？”

“绿植可以美化环境、降低噪音，对城市的环保建设会有很大帮助。况且经计算，剩余的空间通过合理规划完全可以容纳至少一百五十家店，他们找不到地方开，有没有可能是他们自己的原因？”

“？不是我说…做产业是要尽可能追求经济效益最大化的，你这样……！？”

…………

毫无征兆，二人的争论在细微的电流声碰撞中结束，随即窗外繁华的城市被黑暗吞没，世界归于寂静

“这才几点啊…怎么还提前了…”视野所见是一片漆黑，只剩夜空中群星黯淡的光。现在的状况也无事可做，砂金干脆双手一摊，又倒在了沙发上，没好气地说：“看吧，就连电缆都受不了我们亲爱的教授的攻击性了，托你的福，这报告算是写不了了。”

见对方默不作声，他也不继续自找没趣，转头望着窗外的夜空发呆

“在干什么？”拉帝奥突然开口

“打发时间，看星星。”

“挺有闲情雅致。”——他听见对方笑着说

“拉帝奥，你知道吗…据说摩天轮是离星星最近的地方。”

“那都是一些人抒发感情的无稽之谈，没有任何参考价值。实际上你看到的都是宇宙中的恒星，最近的也要有几亿千米的距离……”他下意识开口，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过于较真：“……算了，你当我没说。”

这一瞬间，砂金眼前浮现出了「学会上课时有学生一脸智慧地这么回答后被拉帝奥发射了一整盒粉笔头并大骂‘负分给我滚’」的场景

然后拉帝奥听见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他总有感觉，对方一定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

“噗……没事…冤枉啊拉帝奥教授，我可郑重声明！我绝对没有在笑！”

义正言辞，自己差点还真信了——要不是隐约还能看见他轻微颤抖的身子

“呵，那我也‘郑重声明’，你的举动我都能看见，下次辩解前最好先学会收敛自己的微动作。”

“咳…？诶你那是什么眼神啊！我发誓我刚才绝对没有在想什么很失礼的事！所以……”

……所以你有没有觉得舱里好像……变亮了…？

要知道，如果一直处于停电状态的话，对方大概率看不清自己的动作，自己也看不到对方脸上是什么表情。想到这里，他意识到了什么，转身看向窗外

…………

一颗流星划破了寂静的夜，接着是两颗…十颗……点点星光汇成雨幕，照亮了这座孤独的城。

“拉帝奥，快看窗外，流星雨诶。”

“嗯，美丽却也短暂，且看且珍惜。”对方素来平静的脸上难得露出了笑容

嚯，还以为你不会笑呢，这笑起来不是挺好看的嘛。砂金将手臂支在窗台边缘，托腮看着他：

“要不要许个愿？”

“不必了，我没什么特别的愿望，况且流星又不会真的帮你实现。”

“留个纪念嘛，这场景也许一生都见不到几次，你就这么干坐着？”

“……”

“唉…行吧你随意。咳咳！我的愿望是希望我们亲爱的拉帝奥教授从现在开始不要再天天愁眉苦脸了，那么严肃都没意思啊，多笑一笑～”

“…热知识，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白痴。”

“…我要是不说估计这愿望一辈子都实现不了了。”

“……”

“哦还有…”砂金轻轻笑了笑，抬头望着流星划过，声音很小，不过拉帝奥依旧能听见

“希望…今后也能常有这样的日子，什么都不用想、什么都不用做，只是这样…单纯地坐着，看着以前在老家看不到的星空…和从未拥有的片刻自由。”

“……”

拉帝奥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对方，看着对方宝石般的紫瞳中流露出了些许渴望…与苦涩。

在与对方相处了这么长的时间里，在那副被包装得看似精致华丽的外壳下，自己难得地再一次见到了如此不加掩饰的、真实的他

作为商人，学会隐藏自己的真实想法是很重要的一环，所以砂金从不轻易流露出自己的真情实感，永远都是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微笑——对拉帝奥如此，对其他人亦然。

但正因伪装得太好，在心理防线稍微放下时，他也会累、会孤独、会难过、会抱怨命运为何如此不公

「“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只需给我十信用点，我可以让它在赌场中变成十万’——因为我会赢，一直赢下去，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但其实，在这场名为‘命运’的赌局里，我却永远都是满盘皆输…”」

———这是对方亲口对自己说的话。

他不记得，但他依然记得

现在想想，这场闹剧已经不知道过去多久了。但那晚寒冷的夜、凛冽的风、和对方那几近破碎的灵魂，他至今记忆犹新。

…………

“喂，喂？喂！拉帝奥…？”砂金凑过身，撑着桌面，单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叫你好几声了，想什么呢？怎么刚才一直盯着我看…我身后有东西？”

拉帝奥顿了一下，从过往的回忆中回过神，表情依然平淡：“……没什么，可能是有些困，走神了。”

“哦～这样啊……那要不咱俩现在跳下去回家睡觉？”他半开玩笑地说

“…从这里到地面预计至少二十米，想去天堂的话，你可以试试，我就不奉陪了。”拉帝奥白了他一眼

“唉……看来我那个愿望对于流星来说都有点强人所难了，谁让我们亲爱的教授这么刀枪不入呢～话说你难道就真的没什么愿望？升职加薪？学术有成？总能有一个吧？”

“肤浅。”

“那…称霸博识学会？占领天才俱乐部？”

“…想法不错，我建议你去当擅长做梦的野心家。”

“？我就随口那么说说……那至少让你这份报告能顺利写出来，这总可以了吧？”

见对方执意要和自己磨下去，拉帝奥叹了声气，打心底拿这家伙没辙。看着对方得逞的笑以及充满期待的样子，他想了想，闭上眼：

“我希望……”

………………

二人第一次相遇是在一次公司的年末总结会上，砂金作为战略投资部的代表上台发言，但是中途收到钻石发来的信息，需要他临时送过去一份重要材料。

戏剧性的故事展开就发生在砂金赶去钻石办公室的路上。

他一手端着刚顺手拿来的香槟，另一手清点着材料的页数，专心之余，全然没有注意到面前同样边看书边向他走来的紫色身影

然后毫无意外地，二人撞了个满怀。

砂金难以置信地看着碎掉的酒杯、自己衬衫上被洒上的酒渍、以及……地面上被酒浸得已经不成模样的发言稿和本来要给钻石送去的材料

…………

托帕坚信，要不是她及时赶到，这俩人真的打起来，估计能把布置了整整三天的现场直接拆了。

费了点时间才勉强平息了二人差点要造就的大型斗殴现场后，托帕看着满地的狼藉

“所以……你们两个，有人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吗？嗯？”话的确是对着面前两个人说的，但是她的目光却直直锁定砂金一人

“朋友，真不是我有意的，你可不能冤枉人啊……”砂金一脸委屈地看着急着找自己讨个说法的托帕，下一秒转头黑着脸盯着他眼中的“罪魁祸首”，语气上扬：“不如问问这位先生…走路不看路，导致撞洒了我的酒杯、使重要文件污损，还准备肇事逃逸，您这样让战略投资部很难堪啊。”

“不错的故事，单就搬弄是非这点来讲，你确实有点水平。战略投资部看上的莫非是你的嘴？”

“？我…”砂金一时语塞，然后转头看向托帕求助

“？看我干什么？你的演讲稿和钻石指定让你送的材料，我也爱莫能助。”托帕遗憾地摇了摇头

谢谢你，我的好同事。

“哦对了，记得抓紧时间，五分钟之后应该轮到战略投资部发言了，演讲稿没了的话…我建议你最好临时回忆一下上面写的重点，快去吧。”

这么着急把我送走吗，我的好同事。

“加油，战略投资部的门面就靠你啦。我先去照顾账账喽，待会儿台下见～”

然后他看见对方红色的身影义无反顾地转身离开，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

艹。

砂金有点欲哭无泪，感情他的“好同事”就是来过个场的是吧。不过他的重点并不是在托帕身上，而是……

他狠狠地瞪了拉帝奥一眼

“…呵…我今年经历过的最倒霉的事就是遇见了你！”

“与其抱怨，不如好好想想怎么应对接下来的演讲，战略投资部的‘门面’先生。”他听见对方用轻蔑的语气回应

“……”

虽然在这次与对方的争执中吃了瘪，不过砂金的口才能力的确是官方公认的毋庸置疑，即使是在没有演讲稿的情况下，他也自如地完成了不亚于事先准备过的精彩演讲。

他并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也完全可以忘记今晚发生的所有糟心事———如果能够忽略掉自己熬夜到凌晨两点才复制出来那份原本现在应该在钻石手里的材料的话。

………………

“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一个月前对方向公司贷了一笔数目不小的金额，合同的规定期限为二十天，一周前期限就已经满了，但对方迟迟未还，电话也打不通，你过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哎呀，清算资产而已～放心，保证完成任务！”砂金自信地朝翡翠笑了笑，单手变出了一张梅花A落在她的桌上

高情商来说叫资产清算，说白了就是讨债。不过对于他来说都不在话下

“一天天就知道玩牌…”翡翠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掐了一把他那张精致的脸：“资料显示对方对发明颇有造诣，以防他出现什么攻击性举动，我从技术研发部找了个专业人士陪你一起去。”

嘶疼疼疼…！下手真够重的啊……砂金没来得及躲闪，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掐了一下

“呃…其实倒也不用……”他刚想对翡翠说自己其实可以应付得了，却被一阵敲门声打断

“翡翠女士？”

听声音像是跟自己差不多年纪的人，砂金松了口气，心中暗喜，还好不是那些说话磨磨叽叽自以为是还爱管闲事的老家伙，不然自己八成要被烦上一路

……但就是这声音…他好像在哪里听过？

“哦，人来了。”翡翠从椅子上起身，走过去开门

…………

砂金在看见翡翠所谓的「技术研发部专业人士」后，才深刻体会到了“冤家路窄”这个成语的含义

二人几乎是在看见对方的同时脱口而出：

“…怎么是你？”

“？！怎么是你？？？”

“你们……认识？”

“谢谢，何止是认识，我那天加班到凌晨两点都是拜他所赐！”

砂金果断对对方使用了「阴阳攻击」

“跟我有什么关系？是某人自己不看路还一边拿酒一边翻材料。自己惹出的麻烦自己承担，很正常吧？”

拉帝奥对对方使用了「弹反」，效果拔群

…警惕半场开香槟。比起这人，他宁愿选那些爱管闲事的老登。

………………

“……隶属于战略投资部，「石心十人」之一，擅长项目策划和外交谈判……”

“…可以了吧？你已经对着我的资料看了十分钟了，白纸黑字而已，有那么大吸引力？还是说你们博识学会的人平时都喜欢干这个？”

“不，我只是想不通「石心十人」这个词汇怎么会跟你搭上边，仅此而已。”

“哈…我说教授……”砂金轻笑了一声，握着叉子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说话这么扎人，你是属刺猬的吗？”

——是的，二人本不在计划之内的第二次相遇，同时也是第一次合作，也并不是那么愉快。

由于工作原因，砂金曾出差来过这里几次，所以自然也对当地比较熟悉，对方将他们的行李悉数安置在酒店房间后，他提议先找个餐厅解决晚饭问题，顺便讨论一下接下来的计划，方便第二天的行动——本来故事的确是应该这样发展的

但是他现在反悔了，他实在受不了对方那张恶毒的嘴了，真不知道他在学会的那些学生是怎么挺过来的。

于是他做了一个新的计划，那就是直接吃完饭后分道扬镳，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对于他来说，一个人办事反而效率更快

……「但是如果这样平淡地发展，故事就变得没意思了，不是吗？」

所以，在砂金刚准备结账跑路的时候，故事的发展又一次偏离了他预想中的轨迹…

“不管之前发生了多少不愉快，总之还是感谢教授‘煞费苦心’的‘教导’，不过，从收据生成的那一刻开始，咱们就算正式分道扬镳，怎么样？”砂金略带挑衅意味地对他笑了笑，起身将手伸进大衣口袋

唉…总算是解脱了……嗯？…………嗯？？？！

在口袋中摸索一番后，手中并没有以往熟悉的触感，砂金刚才脸上还带着的笑容此刻消失殆尽

“怎么不走了？总不会是因为没钱结账？”他听见拉帝奥冷笑了一声

擀啊，原来是你！！！！

“你把我钱包弄到哪里去了？！”

“酒店前台核对身份的时候你自己给我的，忘了？”

…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当时自己随手就把身份证件连带着钱包一起丢给对方了，然后再也没向他要过

“……所以…我的钱包现在…在你身上……？”

“在酒店房间里。”他平静地回答：“对了，这个时间餐厅快关门了，酒店离这里至少有六公里，你现在回去取也并不现实。”

该死，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个离酒店这么远的餐厅啊……哦，好像是因为这家餐厅旁边就是家赌场来着

他第一次想穿越到过去给当时的自己一巴掌。

完了…快想想还有什么办法啊…他可不想在第二天看见「震惊！星际和平的总监和博识学会的教授竟沦落到给餐厅刷盘子这般地步！这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这种炸裂性新闻头条

……对啊，赌场…！

他想到了一个planB，只不过嘛…

“内个…拉帝奥教授……”

拉帝奥抬起眼，方才还黑着脸死死盯着他的砂金此刻瞬间收敛了锋芒，坐回椅子上，耷下脑袋，略带歉意与期待地看着他，像只淋了雨受了委屈的猫

“……这么看我看什么？”

“你身上…还有没有多余的信用点？多少都行！”

…需要先借点“筹码”过来

“……”他平时不怎么消费，自然也没什么带钱的习惯，更何况这顿饭还是砂金自告奋勇要请的。翻了翻口袋，只翻出来十信用点

“……这你也要…？”他一言难尽地看着面前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砂金

“当然！”砂金一把抢过对方手里的信用点，然后一个箭步冲了出去：“等我十分钟！马上回来！”

“……？”

…………

“所以刚才那十分钟你去做了什么？”拉帝奥看着手中对方塞给自己的近十万的信用点，又略感疑惑地看着身旁一脸得意的砂金

“诺，看那边，”砂金向赌场的方向歪了歪头，“只需给我十信用点，我可以让它在赌场中变成十万，如果时间足够富裕的话…甚至可以是一百万。”

“你去赌博了？”拉帝奥语气变得有些严肃

“怎么，我就不可以有业余爱好吗？”他甩了甩手，原本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了一张纸牌：“红心10，代表好运。”趁对方不注意，他笑着将纸牌夹到了对方手中“感谢拉帝奥教授今晚的解囊相助～你是真不怕被骗啊…那么作为回报，一点小钱，不成谢意。”

“……幼稚。”自己只是给了对方十信用点而已

总之，“轻浮、善变、利益至上的赌徒”是他一直以来对砂金对印象

………………

“唉…怎么偏偏挑在这时候下雨…”砂金撑着伞，望着灰色的天空。雨滴打在伞面上，然后落下，在石砖路上溅起水花

“自然现象而已。”

“到了，这里。”他在街边的一栋建筑前停下，敲响了门

门被一位青年缓缓打开，他用着与他面貌完全不相符的沙哑嗓音询问：

“请问，二位是……？”

“啊…”砂金收了伞，对面前的青年笑了笑，熟练地开口：“不才砂金，隶属星际和平公司战略投资部，这位是维里塔斯·拉帝奥，博识学会的学者和老师，同时也是星际和平公司技术研发部的技术顾问。此行前来是为了…诶？”

他看见面前的年轻人在听到“星际和平公司”时表情停滞了一瞬，然后垂下头，眼角微微泛红，声音颤抖：“对不起…我…我会还上的，请您再给我一点时间……”

这一波操作下来反倒把砂金搞得有点懵，他瞟了一眼身旁的拉帝奥，不太确定地问：“呃……我看上去很有压迫感吗…？”

…………

对方好不容易平复了情绪后，通过零散的信息拼凑，拉帝奥大概了解到了事情的情况：

面前的青年热爱发明，并一直把其当作梦想而奋斗，可因为没有收入，再加上家中本就不富裕，母亲只能日夜操劳补贴家用与支持孩子的梦想，直到一个月前，突如其来的重病降临到她头上，青年人才知道自己追求梦想的道路之所以一帆风顺，是因为一直有人在为他遮风挡雨。他尝试了各种方法赚钱，街头卖艺、捡垃圾，期间也投递了无数份简历，想凑够医药费治好母亲的病，可最后的结果都是以失败告终，无奈之下，他才向公司借下了巨额贷款

“很感人的故事，但可惜规矩就是规矩，故事也并不能成为抵债的资本，”身旁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考，他转过头，砂金依旧从容地笑着，可话语却咄咄逼人：“想必您也并不想与公司发生冲突，对吧？”…………

雨依旧下着。

砂金面无表情地盯着手中那位可怜的青年的信用卡，将它放进了口袋里

这世上有些事本就是不公平的，正如这座城阴雨连绵，而那座城晴空万里；正如有人生来就繁荣富贵，而有人却注定一贫如洗；正如有人拼尽全力想守护住的东西，有人只需只言片语就可以轻易夺去

“呵，真有你的。”

“……如果在处理问题上总是多出不必要的善良，那路只会越走越窄。”

“所以你就任凭他自生自灭？资本家先生？”

“…那还有别的选择吗…？”

“如果我是你，我从他说完话的那刻起就会跟公司商量延长期限，然后识相地走人。”

“……”

面对自己的冷嘲热讽，换做平时，对方一定会极力吐槽或者回怼回去

可对方却出奇的没有回应，他第一次见到平日里聒噪的他此刻如此安静

“他卡里的那点钱明显还不上欠公司的债务，你还打算继续咬住不放？”

“嗯，大概吧…”雨声嘈杂，甚至快要盖过他的声音：“事情办完了，我回去了…再见。”

“你去哪？”

对方并没有给他回答，撑着伞径直离开，消失在灰暗的雨幕中

…自己说话太重伤到他了？

…………

清晨，拉帝奥收拾好行李，准备回公司——既然对方说任务完成了，那么他也和他一样，没什么继续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结果刚推开门，就被门外捧着一大束玫瑰的青年吓了一跳

“…是你？”

“啊…请问砂金先生在吗？”对方腼腆地笑了笑

“他回公司了，你找他有事？”

啧…该不会是因恨生爱，来找那家伙求婚的吧…等等，自己怎么会出现这种离谱的想法

“是这样的，昨天夜里我在家门前的信箱里发现了一封给我的信…我打开后惊奇地发现，我的信用卡居然也在里面，不但余额没有清空，甚至里面还多了一大笔钱…”

“你觉得是他给你的？”

“嗯，里面还夹了这个。”他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小小的字条，递给了拉帝奥

「过去一笔勾销，未来好好生活。

（附：债务我先帮你还清喽～感谢的话就免了，先找份收入稳定的工作吧，也祝阿姨早日康复。）              ——— 砂金」

“……”

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留言而已

但他此刻才意识到，对方并不想自己印象里的那样，轻浮、善变、利益至上

也许是自己的直觉出了错，也许是对方有所隐瞒，他突然有些猜不透对方的想法了

…那家伙，还真是个复杂的人。

………………

当砂金听说公司里有个长相很漂亮的人——还是男的，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来追求他的时候，他是震惊的

当砂金亲眼看到这个人还是拉帝奥的时候，他更震惊了

——不为别的，单凭他这张向来严肃的脸，再配合上这种极度ooc的举动…和那一大捧鲜红的玫瑰，就有种被精神污染了的美

于是他果断地把对方拉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期间选择性忽视掉了下属的围观尖叫、托帕刚想和自己打招呼但在看清两人后的一脸震惊、以及翡翠一脸不明所以的欣慰表情

……他悬着的心终于似了。

下次早会的时候，他一定要狠狠澄清这个误会……哦，还要顺便扣掉那些乱造谣的乐子人的年终奖

“……拉帝奥…”他几乎是摔上了门。

…克里珀在上，今天这事可别再被更多人看见了，要不然他砂金以后在星际和平真的要颜面扫地了

“有事？”他看见对方略带疑惑地问道

“……？有事？你没事吧？”他想不到对方是以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状态问他有没有事的，他视线下移，移向了对方手中那束格格不入的玫瑰花：“一个多月没见…你受什么刺激了？”

“你说这个？”他把玫瑰花束放到了对方的办公桌上

“…等等，让我猜猜，你不会是……”

砂金本来对这种乱七八糟的分外事不感兴趣……好吧说不感兴趣那是假的，介于二人深厚的革命友情，他多多少少也有点好奇

上课扔粉笔的时候被学生miss掉了，准备换成这个面积大的捧花增加效果命中？……算了这艺术对于人类来说还是过于超前了

技术研发部准备搞什么完美伪装的暗杀黑科技？……不会是什么新型炸药吧…他有这么讨厌他吗就要跟他同归于尽

…总不能是表白失败花没人要了随手丢给他的吧？

拉帝奥就这么默默地看着面前正在头脑风暴的砂金

“…猜完了吗，白痴。你的想象力如果放在工作上而不是用来揣测这种毫无意义的东西的话，工作效率一定会比现在高许多。”他扫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花束：“记得一个月前你帮他还了债的那个年轻人么？他最近找了份不错的工作，母亲的病也痊愈了，为了表达谢意想在明天晚上请你吃饭。花是你走之后的第二天早上他交给我的。”

“对了，你……”

“这是真花？”对方先一步提问，打断了自己的话

“？不然？”

“真花能放一个多月？”

“没有，这束是我给你买的。”

“啊，这样啊……啊？？？？”他愣住了，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完了，不会真是表白失败了来找自己发泄的吧…

“惊讶什么？原本的那束我留在酒店了，只是替他补上而已。”拉帝奥一脸看蠢货的眼神。这人脑子里成天都在想些什么…

虚惊一场，虚惊一场…

………………

本来学会里还有事情没忙完，再加上这事原本也和他没多大关系，饭局他其实是不想去的，更何况这还是在人家家里，多一个人就代表母子俩还要多做几道菜。所以当砂金要带上自己一起去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拒绝了

…而至于他为什么现在还坐在这里……他实在受不了对方的软磨硬泡了

不过事实证明，他的确应该来。

“哈哈…您言重了，我也只是提供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帮助而已。”

“！阿姨手艺真好！拉帝奥你也尝尝！”

“哎呀吃饭就别愁眉苦脸的了…来喝一杯？…”

“拉帝奥……唔……”

“啧，怎么喝了这么多…”

如果自己没来，估计对方能直接喝趴在别人家里。

“？你干什么？”眼看着对方要把自己的酒杯抢走喝掉，他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唔……嗯……？”砂金一脸茫然地看着他，眼中雾气氤氲

“……”拉帝奥借力将他从凳子上拽起，对方一个踉跄倒在了自己身上

他揽住对方的腰，将他抱了起来

“抱歉，这家伙喝多了，先失陪了。”他对着年轻人母子礼貌地笑了笑，“多谢款待，菜很好吃。”

…………

抱着对方走了一段路后，拉帝奥把他放到了街边的一张长椅上

“……听着，在这里躺着别动，我三分钟后回来。”然后他转身向街对面的商店走去

披风突然被抓住，他有些无奈地回过头

“…又怎么……”

“唔…别走……”砂金迷迷糊糊地开口

拉帝奥心累地叹气：“…我只是去给你买瓶水而已，否则今天晚上谁都回不去公司了。”他蹲下身，试着将披风从对方手中扯下

可对方却突然握住他的手，将自己拽到身前，搂住脖子，起身吻了上去

“？！”拉帝奥错愕地看着他：“啧…你吃错药了？”

“别走…………”

“……”自己拿他没办法，只好坐回长椅上，把对方的头靠在了自己肩上

“满意了？”

“……”

“你…为什么要帮他把债务还了？是我那天说话太重了？”昨天送花的时候自己就想问这个问题来着，结果被对方硬生生岔开了话题

“………唔…？”

“当我没问。”

…看他这样子，能说出一句完整话就已经很谢天谢地了，自己怎么会蠢到挑在这个时候问这种问题…

“不是哦……”

“？！”耳边突然响起的对方轻飘飘的声音让他吃了一惊，他侧过头看着对方，发现对方脸上依然带着熟悉的笑，但与平时又有些不同

“拉帝奥…要不要用你那聪明的脑袋猜猜看…这是什么？……”他转过头，露出了左颈处一串黑色的印记

“呃…纹身？”

“不对哦……是编码…商品编码……～”对方笑眯眯地支起头看着他

“…什么？”他一时没反应过来对方的话是什么意思

“拉帝奥…你应该不知道吧……我老家在茨冈尼亚……”

“对…就是你想的那个…嘿嘿……没想到吧……唔……”他有些艰难地直起身，却因为使不上力又倒了回去：“我爸妈在我很小的时候就走了…留下我一个人…在外…尝试了各种办法…打拼…维持生计……”酒精的刺激使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不过那时我还是挺幸运的…有很多人乐于伸出援手…我也找到了活下去的办法……正当我以为…生活会有所转机的时候…埃维金人被突然的流放…追杀………

…我也被抓走当作奴隶卖了出去……”

“那之后我的人生可以算是一团糟吧…被各种驱使…再被贩卖…没有自由…也没有选择的权利…这次没有人来帮我…也不会再有人来帮我了……直到…我遇见了…钻石…他把那个狼狈不堪的我从泥潭中捞了出来……吗…？可能也没有吧…哈哈…说不定我现在依旧待在那个泥潭里呢……”

“我不像你…和对任何人都温柔以待的你不一样……我是个自私的人…帮他还清债也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乐于助人…仅仅是因为我不想再次见到那种失去一切…一无所有的人生……至少是在我眼前…仅此而已……”

“你知道吗拉帝奥…我现在很开心…真的…我避免了又一个……充满失败与痛苦的人生出现……他现在有了一份不错的工作…也依然有人爱他…我总算是做对了一件事………如果早些时候…在我被卖掉的时候…也能有人站出来帮我…就像你会无条件给我十信用点一样……可当时没有人会这样做……”

“……如果有的话…那我的这段人生…是不是就不至于这么不堪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小，甚至带上了些许哽咽

“……”拉帝奥没有开口，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眼前的人会露出这种神情

没有刻意的伪装、没有假意的笑容，明明紫色的宝石早就被蒙上了一层雾，但此刻却是前所未有的澄澈

或许此刻，聆听和陪伴才是最好的止痛药……可对方现在真的还会在意这些东西吗…？

他不知道

作为一位曾在全寰宇获得过无数荣誉的学者，他解决过的世纪难题数不胜数

可唯独这个问题，他无法给出答案

“唔……你那是什么表情啊……好像刚吃了一吨苦瓜…”他歪了歪头，有些关心地盯着对方的眼睛看

“我……”拉帝奥几乎是下意识地躲开了他的视线

他能说自己是在可怜对方的经历吗…不，那样貌似只会让对方更难堪吧…

“说起吃饭…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家里的饭菜是这个味道……如果那场无妄之灾的对象不是我话…我是不是…也能像他一样…吃着母亲做的饭菜…在饭桌上有说有笑……”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我……我甚至都没来得及…记清她的样子……”

“为什么偏偏是…………？！”

砂金没来得及继续说下去，被对方突如其来的拥抱揽入怀中

也许是因为黑夜太冷，他第一次感受到对方的怀抱如此温暖

拉帝奥没有让他继续说下去，也没有在意自己的披风会被对方的泪水浸湿

黑夜太长，他怕也许稍不留神，对方就会在他的怀里静悄悄地死去

“拉帝奥……”他听见怀里的人苦涩地笑了笑

“还记得那天我对你说过的话吗？‘只需给我十信用点，我可以让它在赌场中变成十万’——因为我会赢，一直赢下去，我总是最后的赢家……”

“……但其实…在这场名为‘命运’的赌局里…我却永远都是满盘皆输……”

“不过没关系…我不在乎…！我现在依旧活得很好！一切的繁荣富贵…只要我想，我全都可以得到！”

“……”

“我都不在乎…………”

耳边的声音逐渐消失，怀中的人气息逐渐平缓

拉帝奥低头看去，发现砂金已经昏昏沉沉地瞌上了眼

这家伙…总算消停了……

他把对方平放在长椅上，顺手摘下了自己的披风，盖在他身上

喧闹的世界如同在此刻定格一般，只剩下街边的路灯依然亮着昏黄的光

都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总有些刻在心底的伤疤，连时间也无法带走

他是真理，却无力顾及到世界上的每个角落；

他是医生，却无法疗愈一颗早已残破不堪的心。

在自己的记忆里，对方总是笑着，但当初的他不会知道这微笑之下隐藏着的累累伤痕

他说不好自己此刻是什么心情

或许呢，或许因为自己是真的很在乎他吧……

毕竟像这种能整日嬉皮笑脸、天天跟他拌嘴、只是因为十信用点就对他敞开心扉、会因为自己的经历而为素不相识的陌生人着想的蠢货放眼全寰宇就仅此这么一个了吧

“………白痴。”

他盯着对方看了很久，然后轻轻笑了笑

虽说对方平日里是个聒噪至极的家伙，像只花枝招展的孔雀绕在自己身边开屏一样

…不过这种感觉，他貌似并不讨厌。

他将对方的脸捧起，慢慢贴近了二人的距离，近到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对方的呼吸

最后与对方那张巧舌如簧的嘴只剩咫尺之距

“……”

等等…自己这是在干什么…？

…………………

“？！拉帝奥……！”眼前是放大了的、砂金受到惊吓似的脸：

“等等，你…你要干嘛，不至于吧？！我又没强迫你许愿，你这就…要杀我灭口了？？”

“……嗯？”拉帝奥回过神，发现二人的距离不知在什么时候骤然缩短，而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捧过了对方的脸

“……”该死，自己是什么时候……

他放下了手，急匆匆地后撤步

可砂金却将他的手抓住，停在半空

然后他略带挑逗意味地笑了笑：

“不继续了？”

“…继续什么？”

“放心～我能理解～就算是清心寡欲如教授，也会沉迷美色一时冲动而已嘛，没什么大不了的～”

“……”拉帝奥黑着脸，手中粉笔蠢蠢欲动

每次看见对方，自己都会有种想亖的冲动。不知道，可能是因为看见了笨蛋傻瓜和白痴吧

“？诶等等，开玩笑开玩笑…有话好好说！粉笔先收回去…”谢谢，他可不想再挨一头槌了，那样估计能直接把他从摩天轮上砸飞出去

“所以你刚才到底想干什么？”

他还是好奇对方刚才怎么会突然如此反常，说在许愿吧，眼睛还闭了好久，自己甚至都差点以为他睡着了；但说是睡觉吧，刚才还突然站起身贴了过来，主打一个猝不及防

“……”

而拉帝奥只是双手抱在胸前，回赠了对方一个微笑：

“没什么，你头发上的冰淇淋没擦干净而已。”

“…？啊？”

熟悉的电流声过后，世界重回光明。

———to be continued.